听说他们要进山，苟全福赶紧买了几百元钱的东西，有香烟、白酒、红糖、布料，要去看望朱重九。苟业权担心回来时要带小姐，车上缺少座位。他父亲说：“朱大叔遭难时救了你的命，现在我们走到了亮处，不能忘记人家。一晃七、八年没见面了，我要在他家住两天，同他好好地唠一唠。”
为了卸掉父亲这个包袱，苟业权到九凤县的第一站就落了朱家。朱家离公路有半里多路，他们只好把汽车停在道旁，拎着礼品走过去。
自打买了汽车，苟全福父子再也没从乌溪河水路运木材，朱家离主公路远，也没有机会来拜访。他家还是老模样。屋顶上盖的石板片儿滑到了屋檐边，主人似乎不知道。土坯墙上的石灰泛了黄，一块一块的，象晾干的大烟叶。厚实的大木门好久没有见油漆，恍如老农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
朱婶听苟业权叫了一声，轮番瞪了他们好半天，张皇失措地说：“哎呀！是苟哥呀。你们可是稀客，怪不得早上鸦鹊子在门口直叫呢。”她赶忙端椅子，抓来一件衣服掸了掸上面的灰，请他们落座。又对着里屋叫喊，“老头子，快起来，你看谁来了！”
“他大叔在哪儿？”苟全福急切地问着，跟进了里屋。
堂屋里不太亮堂，从大门透出的一点光线，全被灰溜溜的墙壁吞噬了。黄土地面被鸡刨了几个坑，灰扑扑的，散着一滩滩鸡屎。兰治安唯恐黑又亮的皮鞋遭污染，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手中的烟酒放在靠墙的方桌上。那桌面颜色跟大门差不多，只是略微光滑一点。他也拣起那件衣服，认真地掸了几遍椅子才入座。
看见父亲搀着朱大叔颤巍巍的蹭出来，苟业权连忙上前拉着手叫他。朱重九用失神的目光瞄了瞄他，气喘吁吁地说：“真是你呀，小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们。”
苟业权和父亲一道，将朱大叔扶到一张竹躺椅上。朱大叔老得太快了，稀疏的几根白发下，一张脸像雷劈开的枯树桩，连皱纹也模糊不清了，乱蓬蓬的胡子倒长得挺旺盛。他比父亲还小十来岁，怎么就衰弱不堪成这样。苟业权不禁问道：“大叔，您这身体是怎么了？”
朱大叔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提了，得了个风湿病，腿脚不灵，动一下就心慌气喘。在家里闷了两年，完全是个废人。这一向又犯了心脏病，索性倒床起不来了。”
“您没有找医生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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