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笋和小安不敢在机关所在地边缘镇多待，跟管理员收拾好图书，他俩匆匆往开荒连赶，八公里的路程，只要了两个小时。回到开荒连，他俩钻进地窝子，倒头便睡。骆笋身体上感觉不累，但心里却疲惫不堪，有说不出的难受。“老新疆”问他俩怎么了，他俩也懒得搭话。骆笋还时不时地叹口气，搞得“老新疆”莫名其妙，可他又问不出原因。
第二天下午下了班，吃了饭，连部召集职工开会。
连部的条件非常简陋，从办公室到职工宿舍，清一色的地窝子。天气暖和，连部召集职工开会，都是在地窝子的前面那块空旷地，燃起几堆篝火照明，大家席地而坐，指导员和连长念完学习材料，或是分配完开荒任务，就快快结束会议，让职工回去早早休息，以便不要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可这次跟以往的会议不同。会场搭建了主席台，主席台的两旁点了柴油灯，上方挂了横幅，上面写着：誓死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骆笋、小安、“老新疆”来到会场的时候，职工们也到得差不多了。骆笋往台上一看，主席台上看不到连长和指导员，坐在主席台上的，分明是在学校操场指挥烧书的人。他就是图书管理员所说的大名鼎鼎的周拼命。
那人正是周拼命。
周拼命说：“同志们，前几天，我们在学校破了四旧，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可是这里呢，好像一潭死水，没有吹起任何波浪，这怎么能行呢？难道我们开荒连就没有四旧？难道我们开荒连就可以跟与世隔绝？是的，我们开荒连，是全农场最远的连队，但这决不能成为革命落后的理由。从现在起，我在开荒连蹲点了。请大家想想，自己和身边的人，有不有四旧。有四旧的人，要赶快坦白，如果是让我查出来的，问题就严重了。我们一定严惩不贷。”
职工们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跟机器、铁锨、柳条筐打交道，却不知道四旧是什么玩意儿。会场静得能听到微风的耳语。
周拼命静等了一会儿，他想象着，会场将是怎样的一个景象啊：职工们热烈讨论，立马揭发有四旧的人。可他等了一刻钟，见职工们毫无反应，很生气。他拍了一下桌子，问：“连长和指导员呢？到哪儿去了啊？”连长张富贵和指导员沈进军坐在前排的一个角落里，站了起来。周拼命指着连长和指导员说：“你们俩是怎么当的领导？开荒连有不有四旧，你们俩知不知道？”沈进军说：“周同志，不说职工，就是我，也不清楚什么叫四旧？”沈指导员的话音刚落，周拼命大声呵斥道：“什么？沈进军，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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