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颜在外面，乖一点。”他轻松地接过那个抱枕，向她走过去，替她理了理因为哭闹而凌乱的长发，精致的小脸被眼泪划开一道道透明的痕迹，她用力掐着裙角，盯着他，停止任何动作，憋着更多的眼泪往下掉，听见外面芝颜姐姐的温柔的劝告：“衣衣，乖啊，听思昂的话，”她往后退，一再地往后退，觉得自己跌入一个无底洞，无所谓她跌得有多深，只要能享受在掉下去的过程中酣畅淋漓地构造幻想而沉溺于其中，直到在洞外的那个人从未伸出手解救她于不现实的梦，才想起来，这是个陷阱，终究有底——然后听到沉重的身体砸到厚实的土地的声音，清晰，痛楚，砸碎了所有脑海里伪造的未来而愈加觉得现实嘲讽她得更深。陈思昂没有再理她，将房门锁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那个掉在地上的，脸上挂了她的眼泪的枕头，她擦干了脸，没有绝望和希望的任何征兆，低头看着颈上的黑色项链，手指轻轻抚摸。“爸爸，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傻？”然后还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沉入梦里，等着另一个人吻她的额头道一声晚安。
程衣远远地望，眯着眼睛，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是否挪动，对自己说她想要看清楚只不过是为了求证自己没看错而已。汽车的鸣笛声，红绿灯的闪烁，香樟树投在路面的yin影还有行人将页面布局得很平常，那两个人影却突出得像画素描时的高光一面，在黑色和灰色的投影里兀自发亮，夺人眼球。她像深海里的鱼，习惯了被海水的压强遏制呼吸，然后在海藻一般漂浮不定的车流里穿梭，熟练而急切，就算游得再快，终究不能逃脱深海的压迫。但是她认定了自己没有错，她想要看清楚海平面以上的世界，如同看清他们亲昵的动作一样等不及，程衣渐渐看到香樟树叶覆盖以上的天空，渐渐接近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或许激流而过的湍急的海浪预示着她离海面已经不远的距离，那是汽车的喇叭声，在马路正中肆意地张扬它的分贝数，她看清楚了，陈思昂正在笑着对夏芝颜说些什么吧，怪不得今天晚上没空呢，可是她没有听清楚，远远呼啸而过的风声。
然后僵硬并且无法反抗地接受车子与她擦肩而过的力道，其实也没有撞到多少，她的右手臂擦过后视镜，然后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左倾斜而倒下。一切来得太快，车窗摇下，出租车司机喊着：“小姑娘走路怎么浑浑噩噩的啊？要不是你运气好，我都差点弄出了人命啦！小姑娘你怎么样啊？”打击的疼痛和跌在地上的擦伤让她从偏向陈思昂的视线方向抽离出来，只能颤抖地伸出左手表示自己的情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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